贺听竹抬眼,“只凭这些?”
“当然不是...”曹书青翘起玩世不恭的弧度,“我刚在启命阁附近观花,碰巧听见你和侍女来的路上说起胎梦一事,所以知道。”
“那刚才你说我京中名声大燥那档子话是...”
“骗你的。”他说得坦荡。
“所以曹监差早就知道来的人是我,那你还装出吃惊模样。”
他耸了耸肩膀,“本人天性顽劣,至今不曾改。”
见她面上有些气,曹书青连忙出言拦住,“贺姑娘别急,在下真会解梦。”他急到快步越过桌子伸手拦她,手刚碰到肩头又觉不妥飞快松开。
“若是姑娘不喜欢在下给的惊喜,那下次便不弄了。”曹书青看着已过了弱冠年纪,行事却不正经,好在其玩笑也不算是难以接受,贺听竹便松了眉眼勉强笑了几声。
“那姑娘说说你的胎梦吧。”曹书青坐了回去。
贺听竹仔细回想,将当时的险境和那条金色的小鱼都说了出来,曹书青闭目听着,听完后沉思片刻,缓缓道:“若是梦见鱼,花这些,是女孩的可能十分大。”
“女孩吗?”贺听竹摸了摸已经显怀的腹部,她听见胎儿性别的时候十分惊喜,若是个囡囡模样一定十分可爱,最好别随她父亲那个别扭的性子,这样肯定更招人喜欢。
但她又有几分忧虑,“这个梦是否是不好的寓意?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曹书青提笔指着她提的字,“灿,左为火,右为山,此字属火,又有灿烂光明之意,姑娘腹中孩子未来必定是人中龙凤。且听姑娘说梦中你险境环生,困于水中,是小鱼儿救了你,所以未来此女定会救夫人一次。”
说到这贺听竹又有些不信了。
见她这样曹书青也只好打着哈哈,“其实姑娘权当我说吉祥话也成,信不信由你,我幼时便学过周公解梦,想来多年过后也已生疏了。”
众人都说启命阁什么问题都能解答,贺听竹关于胎梦一说虽是半信半疑,可他说是女孩倒让贺听竹心生欢喜。
不过这个范畴涉及太深太玄妙,曹书青胡诌一些她也听不出来,反正也没花银子,便如他所说那样,吉祥话听着心里也高兴。
“我倒是不盼着她出人头地,能平平安安一生我也心满意足了。”
曹书青一愣,很快垂下眼帘道:“定会如姑娘所愿。”
梦已解完,但贺听竹仍踌躇在原地,眼神闪烁。曹书青并非看不出来,坏心思刻意不言不语地看她,两人大眼对小眼,空气沉溺安静。
最终还是贺听竹开了口,“不知曹监差能否为卜卦...找一个人。”
“哦?”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,实则内心已经掀起了疑问。
“我知道曹监事一日只答一问,但我也是别无他法了,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缥缈的事情上来。”
曹书青并未恼她所说自己所学的东西缥缈,只是转身拿出一个八卦盘,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,“请问姑娘寻那人的八字。”
他提笔另抽一张白纸,“知道生辰八字我才好起卦。”
生辰八字十分隐秘,但贺听竹想着已经大老远跑了这,索性死马当活马医,便将兄长的出生时辰一股脑说了出来。
约摸一炷香的功夫,卦便起好了,白纸上也写了不少她看不懂的东西。
只见曹书青手指飞快在八卦盘上摸索,脸色却越来越凝重。
良久过后,曹书青沉沉吐出一口气,“怪哉,怪哉...”
贺听竹一脸紧张,“如何?”
曹书青道:“此人卦象虚浮缥缈,此人应不在...”话未说完,贺听竹便截断他的话,“不在人事了?”
“非也。”曹书青眼神安抚她,“只是离京城十分远罢了。”
他最后还是那句话,“信与不信全在姑娘...只是问题已经答完,恕在下不多留姑娘了。”其它事他不再多言,这话明显在赶客。
贺听竹只好将银子留下,“虽然不多,还请曹监差收下,毕竟第二问是我坏了规矩。”
曹书青却又推了回去,“我与姑娘有缘,若是用钱才叫坏了规矩。”
话已至此,贺听竹也只能言语谢过。
“在下送送姑娘。”他拂袖道:“请。”
他们刚跨出启命阁,却碰见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,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容泽,照旧手中持着一把折扇,他展开扇子遮住半面,戏谑道:“怎么,谢世子和世子夫人来这赏花还分先后吗?”
贺听竹目移,便瞧见平日清风朗月的人脸色铁青,恨不得将她拆解吞入腹中。
她在这种寒气四溢的目光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——
好吓人。